2023年5月韓國宣布成功發射運載火箭「世界號」,這是尹錫悅(Yoon Suk Yeol)政權期許於2035年使韓國發展成為太空主要強國的第一步,也讓尹總統能夠大聲的宣告,韓國已經擠身七大太空強權之列。無獨有偶,半島北端的北韓政權也是在本年度11月宣布,將運載火箭「萬里鏡一號」推送入軌道,北韓駐聯合國的金代表(Kim Song)除了宣稱這是北韓政權正常行使、推送監察衛星的權利外,同時也堅稱這是如同美國一樣能夠擁有開發武器系統的正常國家行為。姑且不論南北兩端的政權是否都符合聯合國的相關規範,當前舉措也正式宣告兩個政權的競爭正式躍上宇宙舞台,進行新一輪太空競賽的競賽。
韓國太空計畫芻議下的困境
2021年5月21日時任韓國總統文在寅(Moon Jae-in)與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共同發表《韓美領袖聯合宣言》(U.S.-ROK Leaders’ Joint Statement),強化兩國民用太空探索、科學與航太的研究,讓韓國得參與美國領導的探月計畫,且美國同時支持韓國發展自主衛星定位系統。跨國合作計畫的性質讓韓國實質加強與其他太空大國之間的合作,也讓國內產業定向往發展太空技術、改革產業能力的目標前進,使韓國能夠在未來扮演更重要的角色。然而,對於需要高等技術要求、多重資源配合以及需要長期投入的太空產業而言,其可能獲得一本萬利的豐厚所得,亦可能在其中一個單項缺失的情況下失之千里。因此,如何在起心動念發展太空計畫的同時,將有限的資源投注在能夠滿足本國需求的項目中尤為重要。
作爲太空發展態勢下的中型國家,韓國政府必須考量其所推行的太空計畫建設方向要符合韓國的國家能力。例如在發展太空政策的同時,需要優先平衡太空政策中屬於防務功能與攻擊的平衡,以及投入開發宇宙資產的項目。韓國參加美國主導的探月太空計劃,這不僅會給韓國帶來提升開發太空能力的好機會,而且還會降低執行太空計劃中存在的投資風險。與已有先進技術和豐富經驗的太空強國一起合作,將有限的資源投注在能夠滿足本國需求的項目中尤爲重要。
大韓民國在完成相關基礎技術的研發與硬體設備的建置後,制定面向「太空經濟」的五大長期目標:一、擴大宇宙探索:向太空領域擴張經濟領土,以應對人類太空活動領域擴大帶來的國際秩序重組,確保主導推進太空有、無人活動的核心力量;二、完備太空運輸:在太空經濟時代:在太空經濟領域擴張經濟領土和人力持續移動、運輸發射、運輸技術及設施、製造能力,建立亞洲太空運輸中心;三、創造太空產業:民間和政府有序合作,構建世界級民間主導的航天產業生態系統,躋身國家主力產業。四、確立太空安保:制定保護地面安全生活及宇宙資產等的體系,確保相關技術等力量,保障太空國民的安全生活;五、研發太空科學:爲強化國際社會地位和實現未來社會的新價值(新物理法則、宇宙誕生祕密等)而擴大相關科學研究,爲人類知識延伸做出貢獻。
與此同時,應對國家安全議題中北韓政權歷來的威脅向為重點,也因此難以避免的需要將軍事面向的需求納入政策目標。兼顧韓國人民對於國家發展的願景,以及國家地位提升的期盼也成為執政者必須考量的要素,如何同時滿足將成為韓國歷任政府的挑戰。在拒止(denying)敵人攻擊的目標上,以提高衛星的抗干擾能力,並加強防禦駭客的防火牆為優先選項。另外,在積極應對能力上,以開發能夠從發射階段就攔截導彈的太空基礎雷射武器,或利用加強動能的超音速滑翔武器來剪除長期威脅韓國安全的外部武裝系統為主。為此,韓國政府努力在太空中,構建太陽能發電站以俾供給耗電功率較高的雷射系統,讓韓國軍事/太空部門能夠在宇宙環境下迅速打擊軍事目標。並以構建監視、偵察、指揮、控制、通訊的系統,加強應對周邊國家威脅的能力,以期許建構堅實力量爲韓半島的和平與穩定做出貢獻。
以太空計畫掩護核武發展的北韓(朝鮮)政權
與韓國太空計畫發展方向不同的北韓政權,必須從國家權力集中與發展的面向開始談起。根據2022年9月頒布「關於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核武力政策」法令,北韓政府除了已經將自己本身視為事實擁核國家以外,更直接說明對於核子武力使用的各種前提與條件。例如「讓敵對勢力明確認識與北韓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的軍事對抗只會招致(本身)毀滅,從而拋棄侵略和攻擊意圖來遏制戰爭」、「北韓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的核武力在遏制戰爭目標失敗時,將履行擊退敵對勢力的侵略和攻擊,爭取戰爭決定性勝利的作戰使命」以及「核武力是應對外部勢力的軍事威脅、侵略與攻擊中,維護國家主權、領土完整與人民生命安全的國家基本防衛力量」。而五大核武使用時機的制定,則是劃下使用核武力的基本底限,希望外界不要輕忽其可能使用核武力的決心。
換句話說,北韓政權並非單獨發展其太空計畫,而是將國家發展中最為重要核子武器政策的發射系統,與太空計畫下的運載火箭計畫連結成為一系列軍事作為。並將發射火箭與衛星的案例,連結到國家合法使用核子武器的正當國家權利運用的發展政策。北韓政權理直氣壯的說明,代表著南北韓對於當前「運載火箭」系統用途認知的差異,也可能是兩國發展太空計畫的最大歧異。北韓意圖透過火箭、衛星系統的發射,增加其核子武器政策的威嚇能力,才是美國駐聯合國格林菲爾(Linda Thomas-Greenfield)譴責的真意,美韓西方國家是「防禦性(acting in self-defense)」作為,但北韓政權卻宣稱這樣的發展政策是合法發射火箭與衛星的作為,與其背後的軍事政策意涵無關。
簡言之,國際法禁止在太空部署武器的限制,原意在於限制所有國家將太空場域發展成當前安全困境下的軍事競賽格局,反過頭來成為受拘束國家與不受拘束國家發展的硬性規範。加之太空領域的中型國家由於資源與預算的限制,在建構太空政策的戰略上存在發展侷限性,讓具有單一目標且發展動力的國家能夠聚焦其方向,讓南北韓政權呈現不同的發展途徑。韓國成為吸取太空強權技術與經驗發展過程的一員,受到國際法監督與規範的限制性作為,成為具有正當性的最佳案例;北韓則不然,除了不受控制的發展過程以外,使國際更為擔憂的是其運用於非法武器系統的可能,讓其脅迫國際社會的能力再度提升,即便非法但國際社會過去幾年組織北韓政權發展核子武器失敗的事實,讓西方社會擔憂不已。或許這是新一輪太空競賽格局中,國際社會願意給予韓國技術指導的核心認知,也是當前應對麻煩製造者的第一道防線。期許韓國能夠維繫住現狀以外,更期盼北韓政權崩解,或許是美國從蘇聯星戰計畫中耗費大量資源後解體後得到的「歷史教訓」。